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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親

現在談佛教徒對自己父母及親人應有的態度。

出家人或在家居士奉事父母親,不是早晚問安,照顧他們吃飽穿暖就算盡了做子女的孝道。當然溫飽很重要,更重要的,我們學佛了,除了照顧父母親溫飽以外,還要讓他們脫離六道輪迴。人道中的我們,今生浪費財物,來生或許要墮入像伊索比亞那種饑民的狀況,從電視新聞報導的鏡頭,可以看出他們生活淒苦的慘狀,而三惡道的痛苦更甚於此千萬倍。由此可知,如果我們只在口體上奉養,卻不能讓父母了解三惡道的痛苦,任由他們繼續造業,我們就沒盡到為人子女的責任了。

《地藏經》說到我們造業,死後墮地獄,有人「飢吞鐵丸,渴飲銅汁」,餓了吃熱鐵丸,口渴了喝烊銅汁。雖然我們不能親眼看到地獄中的痛苦,可是醫院裡那些罹患喉癌或鼻咽癌的人,肚子很餓,卻什麼東西都吞不進去,硬吞下肚時的痛苦,好比熱鐵烊銅灌入一樣,而地獄中的痛苦必然勝過這樣千萬倍。有些人被開水燙傷或猛火灼傷,那種慘叫聲,就好像進入熱鍋裡水煮、油炸一般,可想見地獄中更悽慘,佛經中說地獄眾生一日一夜萬死萬生,業風吹來,就要一再受苦報,非常痛苦難受,這都由於在世時造惡業的結果,所以應該將自己了解的道理講給父母親聽,他們肯修道,就能夠脫離六道輪迴的痛苦。

學佛者講究的禮節與儒家不同,儒家說經濟好的人要買魚、肉給父母親吃,買綢、買緞給父母親穿。綢緞都是殺害蠶命抽絲而成的,為了要父母親了解佛法脫離惡報,這樣殺害物命成就的東西,就不該使用。

現代的人已經不再像古人跪下來聆聽父母親的訓誨,逢年過節也不再跪下來向父母親拜年,但是學佛的人看到父母親,應該端正站立,父母親要我們坐下,就該端端正正的坐著,不可以靠著椅背,或躺著聽話。不要因為是自己的父母親,不是貴客,不是外人,不是老師而態度隨便,不拘禮節。要體恤父母親撫養我們長大的辛苦,應該要有恭敬心,對父母親要很正經,站好或坐好。父母問話,我們不可以東張西望,或不肯回答。而且我們心中要默念:「孝事父母,當願眾生,善事於佛,護養一切。」孝順自己的父母,希望眾生和我們一樣,對佛也同樣的恭敬。我們常說父母親是家中一對活佛,不孝順父母親的人,若說學佛很得力,想必是假的,沒有真正了解佛法。不但要善事於佛,還要護養一切。如果我們只對父母親很好,對兄弟姊妹計較不已,父母親會非常痛心,他們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子女吵架。能夠養護一切眾生的人,對兄弟姊妹一定很好,對親戚朋友也一定很關心。

應以佛法因緣奉告父母親,如果自覺不適合將佛法說給父母親聽,可以想法子拜託要好的善友,或父母印象好的人,與他們聊天,也許可以藉機說說佛法。子女學佛了,也趁機會勸導父母親學佛茹素,他們會說:「我生你養你到這麼大了,這種事還要你教我嗎?」有句俗話說:「女兒教母親斷臍。」意思是他們能夠生養我們,是我們的父母親,難道還需要我們的教導嗎?所以有時候拜託熟識的善友來說法,他們反而比較能夠接納。

在我熟識的一些佛教徒中,有些當兒女的人很期盼父母親學佛,但是父母不肯聽聞佛法,他們就利用機會帶父母親到寺院來,由出家人說佛法給他們聽,或請朋友常常到家裡玩,適時說些佛法來引導父母,讓他們種下善根。譬如有些人的父母親做生意只顧賺錢,別人用不好的方法營利,他也想照著做,子女明知道那不應該,可是為人父母者不見得願意接受自己子女的勸阻。如果他們接受了固然很好,假使不願意,就要請善友勸解,在父母親的心地中種下善根。

素來自己的父母親都沒有信仰,我們當然不可以一天到晚都說:「你們要趕快學佛,再不學佛以後要怎麼辦?我不只要讓你們吃得飽穿得暖而已,我希望你們脫離六道輪迴。」這樣對父母親說法,他們不一定能了解,甚至會極力反對。所以找個機緣,譬如看到有人殺生時說:「聽說某人殺生,受到某某果報,我想我們還是少殺一些才好。」甚至不要當面說:「不要殺生。」我們說:「一個人的身體,吃得飽又能吃出健康最重要。我聽說吃魚、吃肉不好,素食的油脂少,對心臟與肝臟很好,如果吃進一些有毒素的東西,肝不能排除,就會受到傷害。」甚至我們可以收集一些有關素食好處的資料,慢慢說給父母親聽。

父母遇到病痛、災難或悲傷等情況,心情不好想喝酒抽煙時,我們應該誠懇的說:「我現在已經受五戒、菩薩戒,乃至已經出家,知道喝酒抽煙不好,也知道吃葷食要殺害很多動物;喝醉了酒,心智不清,所以葷的食物和酒都不可以吃,我也不能拿這些東西給您們,希望父母親能夠圓滿我的戒行。爸爸媽媽如果能夠不吃葷不喝酒,可以救很多性命,您們的德行會提昇。」要知道,有時候婚喪喜慶之中,很多人為了面子問題,會說:「鄰居娶媳婦從來沒有人用素食請客,女兒歸寧日也沒有人用素食請客。」也許他們自己吃素了,卻認為不用葷食請客很不好意思。最近有幾個佛教徒自己不吃葷食,嫁女兒時卻怕親家不肯吃素有意用葷食宴客,兒女很殷勤的為眾生請命:「我們家中辦喜事,喜氣洋洋,不希望有不吉利的事情進門,您們想想:葷食筵席需要殺很多雞、鴨、豬,還有水族,都使眾生短命,是多麼不吉祥的事情!如果親戚朋友批評,這個罪過我來承擔。」媒人反對說:「我撮合了幾百對的新人,還沒有人辦素食請客的。」等他吃過素食筵席以後,又說:「以後要是有人辦素食桌,我很願意吃。」可見這只是一個觀念的轉變。

家裡有喪事,比如父親去世了,有親友會有人去世,就是這麼悲哀痛苦,其實雞鴨動物也各有牠們的親戚,所謂豬生豬疼,狗生狗疼,母狗也很說:「你的父親生前不吃素食,他死了你不讓他吃葷,太可憐了!」我們可以勸解說:「你看,我們家疼愛所生的孩子,一隻小狗被抓走了,牠就哭好幾天。家中有一個人去世,我們的苦真是抽腸剉肚,怎麼還忍心害死眾生的親人呢?」哀求開導家人,或許大家會同意不以葷食祭祀,料理喪事的過程也不再出現動物的屍首。在子女苦苦哀求下,許多父母親多能依從去做。假使哀求不能改變決定,盡心盡力,也就算了。

慶祝生日或有其他喜慶,也應該依正理,依佛法的儀式,不要殺生害命。我常常說,我們很高興慶生日,請了十桌;十桌的朋友來,當天端在桌上給大家吃的都是死屍,我們的腸胃成了動物的墳場;在我們歡喜的日子,雞鴨慘叫沒命了,許多眾生很悽慘的在鍋裡炸著,這不是很矛盾很不協調嗎?如果能夠利用這機會放生,或者將慶祝生日的款項拿去救濟。例如:病人住加護病房付不起費用,老年人失去兒女照顧,我們去救濟安慰,對慶生的壽星一定更有意義。

我曾經聽過一則笑話:「若不慶祝大生日,閻羅王還不知道他有幾歲,一慶祝了大生日,很多人在那裡飲酒作樂,恭喜壽星,閻羅王就知道他幾歲了。」許多人慶祝過大生日沒多久就離開人世。所以慶生可以向父母親說明:「我們不一定要在家中慶生,可以到寺院去拜佛,請出家人上堂午供,然後在寺裡吃一餐素食。」許多佛教徒會這麼做,在寺裡歡歡喜喜,不會有人飲酒過量鬧事。

一個人壽命將終了時,應該預先將西方極樂世界的景象說給他聽,描述西方極樂世界有七寶池、八功德水、七重欄楯、七重羅網、七重行樹,都是以七寶周匝圍繞,乃至西方極樂世界還有哪些好的景象,一一說明,讓他好好觀想,並稱念阿彌陀佛、觀世音菩薩的聖號。甚至告訴他,每個人都有生老病死,到時候不用害怕,應該放下萬緣,安心的求生西方淨土。

命終時,應該向亡者的家屬說:「我們不可以悲傷的痛哭,在亡者身旁慟哭或扯動亡者的身體,都不利於亡者安寧往生。」喪禮的舉行,應該要依照佛法,如理如法,莊嚴肅穆。

父母親去世了,世俗以三牲五牲來祭拜。蓮池大師說:「恩重山丘,五鼎三牲未足酬;親得離塵垢,子道方成就。」父母親培養我們長大,這個恩惠比山還高。我們小的時候在父母殷勤乳哺、照顧養育下,差不多要三、四歲才能放手,不必時時抱著,可是那時候我們很調皮好動,他們要時時注意我們安全。稍大些,為我們讀哪所學校而傷腦筋。以前的孩子沒現在這麼好命,頂多一所私墊好念書,現在的父母親從幼稚園的選擇開始傷腦筋,還得天天送我們到學校,然後接我們回家,從幼稚園一直接送,直到高中畢業,父母親除了事業以外,還要天天這麼奔波。我們長大成人了,父母又為我們的事業及嫁娶而煩惱。命好的兒女可能不覺得,較歹命的子女們,反而能夠體會從小到大讓父母親操的心太多太多了。

我還聽說現代工商業社會,不能像以前的人三年守墳,就有人隨隨便便的料理父母親的喪事,我問他們:「父母親養我們時,什麼時候應該餵奶,什麼時候應該換尿布,他們會簡省起來,三天的量一天餵完,或者要出門一個星期,就將一星期的食物一次餵進肚子裡嗎?」我想這是不可能的,可是現在有些人連為父母親做七都簡省起來了,在父母親還沒出葬以前就趕著將七七做完,大家可以趕快回到工作崗位上,繼續工作。其實我們能有今天,都是父母親辛勤養育來的,卻將他們最後的一件事︱七七或百日簡略成幾天內做好,為人子女的這種作法非常不應該。我們如法用佛教的儀式為父母親料理後事,這是很重要的。

除了我們的父母親以外,叔伯姑姨也是我們的長輩,過去的時代,叔叔可能與我們一般年紀,甚至比我們年輕,以往有婆婆與媳婦同時生孩子的事,只是現在比較少見。但不論長輩差我們幾歲,「論輩不論歲」,看到尊長就要端莊恭敬,也教他們認識佛法因果,這才是好的親緣。